巨鹿之战和彭城之战,这两大战役都是以少胜多,前者开创了“破釜沉舟”的用兵典范,后者则开了长途奔袭战的先河。
西楚霸王项羽,凭借这两场经典战役,不仅成就了自己,也基本奠定了他的历史地位,被后人以“勇猛 ”著称。
拿彭城之战来说,尽管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述详实,但其中有几个方面却是值得推敲的。
第一个问题,就是参与战争的人员问题。
《史记》记载:春,汉王部五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项王闻之,即令诸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
上述明确记载了双方的对战人数,刘邦联军56万人,项羽楚军仅3万人,那么刘邦的56万人可信度有多高呢?
首先在56万人之前要加“号称”二字,这是古代兵家惯用战术,虚张声势。试想刘邦浩浩荡荡领着56万大军,徒步一千多公里长途奔袭项羽的老巢,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
再者,刘邦动员时间仅有一个月,据《汉书》记载,二月立汉社稷,三月就集结起了讨伐项羽的人马,四月就攻占了彭城,紧接着又被赶出去。
在短时间内搞如此大的动静,特别是要急行军,怎么也不可能有56万人。
汉书高帝纪:二月癸未(5号),令民除秦社稷,立汉社稷。施恩德,赐民爵。蜀、汉民给军事劳苦,复勿租税二岁。关中卒从军者,复家一岁。
汉书高帝纪:三月,汉王自临晋渡河。魏王豹降,将兵从。下河内,虏殷王卬,置河内郡。至脩武......南渡平阴津,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曰......于是汉王为义帝发丧,袒而大哭,哀临三日。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汉书高帝纪:夏四月......羽虽闻汉东,既击齐,欲遂破之而后击汉,汉王以故得劫五诸侯兵东伐楚。到外黄,彭越将三万人归汉。汉王拜越为魏相国,令定梁也。汉王遂入彭城,收羽美人货赂,置酒高会。羽闻之,令其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从鲁出胡陵,至萧、晨击汉军......汉王西过梁地,至虞......随何往说布,果使畔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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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项羽的楚军也没有三万人,更不用说全是精骑,这是不可能的。楚国在南方湿热之地,而马喜草原寒地,南方的气候并不适合大量养马,培育良马更是难上加难。
不可否认,项羽战前曾拥有少量的楼烦骑兵,但若用于中原战场,根本不能发挥主力军作用,更何况,当时的骑兵还没有马镫,在马上作战有限。
所以,在彭城之战的楚军主力很可能是地方军,他们在彭城周边聚集,与项羽的少量精骑会合就可以对刘邦发动进功。
那么,双方真实的对决人马有多少呢?
在《史记·黥布列传》中的记载如下:
项籍死......上折随何之功,谓何为腐儒......随何跪曰:“夫陛下引兵攻彭城,楚王未去齐也,陛下发步卒五万人,骑五千,能以取淮南乎?”上曰:“不能。”随何曰:“陛下使何与二十人使淮南,至,如陛下之意,是何之功贤於步卒五万人骑五千也。然而陛下谓何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何也?
项羽死后,刘邦在评功劳时,嘲讽随何是腐儒,而随何则用上述之语做了反击,从中可知,刘邦在彭城之战时的人马共有五万五千人。
再算上联军人马,总人马不会超过十万人。
如果按此号称的比例计算,那么项羽岂不是只有数千人马?以数千人PK十万人,与以三万击五十六万人,同样都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有什么区别吗?这也是项羽的能力所在。
第二个问题,就是司马迁在写刘邦和项羽时,所采用的写法并不一样。
项羽、刘邦都是《史记》中的重量级人物,但从写作态度来看,司马迁所投入的情感是不相同。
对于刘邦,司马迁基本采用了纪实的全方位的铺陈描述,内容丰富、全面、翔实。但在写项羽时,在项梁死后,从项羽杀宋义、夺兵权开始,司马迁就开始用一种满怀激情和赞赏的笔调来描写。
在项羽的率领下,这支无坚不摧的军队,荡平了章邯、王离的几十万秦军,又击溃刘邦的五十六万汉军,他们在西至成皋、东至彭城的大地上,无坚不摧,百战百胜。
而对于西楚政权的结构,领导班子,封地,以及如何管理,甚至如何解决粮草和兵源等诸多内容,司马迁都没有写,只是粗线条地、深情地歌颂了项羽如何的不朽,他的历史功勋、人品和胸襟,很明显都是抒情的笔调。
而且司马迁对项羽的破秦之功尤为推崇,由此给项羽立为“本纪”。
所以,为了展示项羽的勇猛,司马迁在写作上“注水”,特别在项羽经历的两场大战上,在对决人数上刻意夸大了。
第三个问题,就是彭城之战的战果也被夸大了。
经彭城一战,刘邦麾下大将数百人竟无一人战死,能做到全身而退,这一点至少说明战况之激烈程度并没有达到如司马迁所言。
司马迁说汉军死亡“睢水为之断流”,又说刘邦巧遇一场大风才得以逃脱。这样的奇遇在不少名场面都出现过,比如朱棣起兵时也遇到过,但这样的奇特场面大部分是杜撰之说,看上去更像在为项羽做解释:为何项羽在大胜的情况下,刘邦还能逃脱?
更为诡异的是,刘邦狼狈败逃,为何又能在一个月之内组织了“京索之战”,而像英布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在此战后也选择加入刘邦战队,难道在巨大的失败面前,他们没有基本的判断力吗?
最为关键的是,此战项羽看似大胜,实则是惨胜,虽然收服了楚国失地,重新夺回了楚汉战争的主动权,但他去失去了雍、塞、翟、河南、河内、韩等重要与国;失去了一国主宰天下的绝对霸权,不得不容忍齐赵等地和南楚地区的诸侯各国自主独立,以争取他们共同对抗汉国。
而刘邦呢,他虽失败,但却是得大于失,夺得了关中及关东部分及为重要的战略地区,在人力、物力和领土方面都成倍的扩张,从而摆脱了鸿门宴前后的危险境地。
所以,刘邦在经历了败退、相持阶段后,越战越强,全面反攻,最终获得了胜利。
由此,不难看出,司马迁在《史记》中对项羽极尽渲染,对刘邦暗讽,实则是他的春秋笔法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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