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清坤
父亲去世至今,已过了二十四年的时间,但他仍然一直活在我的世界里。如今,再提起他,我总能想起一些与他有关的场景,关于家教,关于生活,或者关于希望。
父亲对子女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我作为他最小的儿子,多多少少得到了他的宠爱和娇惯,但他从不溺爱我们。这一点,和大哥、二哥、妹妹,或者对别人说起的时候,我内心总觉着是一种荣幸和自豪。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钻到父亲的被窝里,偎依在父亲的怀里,搂着父亲的脖子,让父亲给我讲故事。有时,我那脏脏的小手还捏着父亲的鼻子“学牛叫”,那时的他不管多累,都没有厌烦之意。长大后,母亲对我说:“你爹最疼你了,你大哥、二哥别说捏着你爹的鼻子‘学牛叫’了,他们俩小的时候连抱抱都很少,你兄弟仨,你爹抱你最多。”每当母亲说起这事,我心里总是觉着美美的,甜甜的。
20世纪70年代初,那时我六七岁,有一次,当我看到奶奶屋里的被阁子(放被子的家具)上放着几枚硬币时,就拿起来数了数,共一角二分钱。趁家人不注意,偷偷放在了自己的衣兜里。当天晚上,我到了本村的小社(门市部)买糖块吃。因小社白天不开门,只晚上营业,所以小社里买东西的人很多,自己在外面徘徊半天,没敢进去买,就叫本村自己院中一个管我叫爷爷,且比我大五岁的孩子去买。他挤进去后,一会儿工夫就给我买了一把糖出来。等我们把糖吃完,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家。
那时,父亲坐在一条长凳上,母亲坐在炕沿上。父亲恶狠狠地问:“你干啥来?”我先是一愣,随之心跳加速,然后故作镇静地回答说:“我没干啥。”“啪”的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父亲两眼一瞪,又接着问:“说!你晚上干啥来?”记得当时,吓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就全部“交代”了。“以后还这样吗?”“不了,一定不敢了。”父亲打完我那一巴掌,我感觉脸接着肿了。
还有一次,因贪玩不好好学习,不按时完成作业,父亲大怒,我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父亲抄起竖在墙上的一把铁锨向我扔来,恰巧铁锨被院里那棵栽了多年的榆树给挡住,才免受了这次皮肉之苦。当时母亲急得高喊:“你铲坏了他咋办?”父亲也喊:“就是敲断他一条腿,养着他,也不能让他不干正事,长不出个正经人来。”
20世纪80年代初期,大哥、二哥在本村也算是小有成就,但父亲总和我说:“你大哥、二哥都没本事,不中用。”现在想来,父亲是多么希望他的儿子有所建树啊。当时,我可真没理解到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情。后来我参加工作,只要得知我在工作上取得一点成绩,父亲脸上就会呈现出一种莫大的欣慰和满足。
那些年,他经常用“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两句话来鼓励我把工作干好。他对生命的感悟也会毫无保留地灌输进我们的心田。他的言传身教,他的良苦用心,他的严格要求,都让我懂得:不辜负,才是对自己、对家人、对生活最好的交代。
父亲去世后二十四年的时间里,我曾无数次想起和在梦中见到父亲,常常会在苍茫的夜空中看到他那无比真切的面容。这些年来,我也总想写一点文字,曾无数次提笔,无数次冥思苦想,但都未成文。我一次次深切地感到,与刻骨铭心的父子之情相比,文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无论怎样的文字,都难以体现那种对父亲深刻的感情。
现在,我以最朴素的形式,回忆父亲生前二三事,表达我对他的思念之情。
作者简介:王清坤,男,山东无棣县人,生于1965年9月,1987年7月毕业于滨州师范专科学校,高级教师,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曾任滨州市无棣县乡镇中学校长、县教育工会主席、县属学校党支部副书记等职务。作品散见于《滨州日报》《鲁北晚报》《烟台日报》《无棣大众》“中国作家网”“人民日报-人民号”“齐鲁晚报·齐鲁壹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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