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朋友

摘要： 作者/臧景亮上月初，子健给我打电话：“大哥，明天到红运来酒店喝栋梁的喜酒！”我一听，满口答应下来。子健姓王，是安徽安庆人，以收废品为业，我和他认识纯属偶然。某天上午，单位搬家，...

作者/臧景亮

上月初，子健给我打电话：“大哥，明天到红运来酒店喝栋梁的喜酒！”我一听，满口答应下来。

子健姓王，是安徽安庆人，以收废品为业，我和他认识纯属偶然。某天上午，单位搬家，有很多废旧书报资料需要处理，在马路上正遇到骑着三轮车吆喝着收废品的子健。他当年20多岁，身材瘦小，不善言辞，一说话就红脸。我把他领到单位，面对一大堆废旧书报资料，他咧开嘴笑，牙齿白而齐。在称重时把秤竿压得很低，以示足斤足两。

子健的实在给我留下很好印象。

单位还有些比较重的办公家具，需要棒劳力才能搬到新单位，我对子健说：“明天多找几个人来帮忙搬家具！”他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第二天，子健带着几个老乡早早来到单位，按照要求把办公家具一一捆扎起来抬上汽车，送到新单位。完事以后我问他：“多少钱呀？”他说：“大哥，这是帮忙，不要钱，以后多给俺点活就行。”他给我留下电话号码。后来，无论单位也好，亲戚也罢，只要处理废品或者搬运东西，我都与子健联系。

那年，我家旧阳台要更换成铝合金门窗，便想起子健，给他说好时间。第二天一早，他和他媳妇提前到我家，先把旧门窗拆下来，再帮着制作铝合金门窗的师傅安装新门窗。忙到中午，我买了包子，我们一起吃包子喝开水，一点都不见外。临走时，我让他把替换下来的旧铁门窗拉走。他俩千恩万谢，还把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子健在我家知名度挺高。家里姊妹几个都有他的电话号码，谁家需要干个力气活，或是替换旧家具旧家电都找子健，他都给出比别人高一点的价格，有一次，他媳妇因为价格高和他吵了起来，没想到，子健脸一红，抬手给了她一巴掌：“这是咱大哥！”我忙给了她新的厨具四件套，以息事宁人。

过段时间叫他，他回说：“在工地忙着呢。”交流后才知道，随着城市更新速度加快，要拆迁的地方越来越多。子健和几个老乡一合计，改变原来的散兵游勇式，集中力量包下一个工地，定好工期，交上管理费用，所有废旧物品就都归他们，这样，收入相对稳定。从城西到城东，夫妻俩在路上来回就得4个小时，出门和回家两头都见不着太阳。

一天，子健来我家，见他佝偻着腰，我一惊：“你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一说话就脸红的样子：“干活伤着腰了。”我着急地问：“上医院了吗？”他说：“到过北京，也到过省中医，都让我做手术，得花七八万呢，我想保守治疗，现在贴了两个月膏药，还挺管用。”我问他：“生活怎么办？”他说：“俺媳妇每天上工地，我就在家里歇息，慢慢调养吧。”

然后，他又红着脸说：“大哥，俺想麻烦你，给俺儿找个学校读书，他才初中毕业哩。”我说：“上技校行吗？得有个一技之长。”他说：“那就麻烦大哥。”于是，我抽个周末，与一所技校领导对接，结果同意让他儿子作为插班生报到。第二天子健来电话说，孩子嫌学校太远，能不能再换个学校。我又联系到一个汽修职业院校，离家不远，他儿子表示愿意去。帮他这个忙以后，子健对我说：“大哥，上超意兴吃点饭去吧。”我说：“不用，咱又不是外人。”他说：“以后家里有什么活儿你跟我说，我来不了让俺连襟来。”原来，不仅他已经在济南安家落户，而且他媳妇的妹妹一家人，也在济南安下家，和他一样，也是收废品。

子健还告诉我：“在二环南路附近，贷款给栋梁买了一套三居室房子，又买了一辆轿车，我也有社保，闺女已经参加工作，是幼儿教师，打算明后年结婚。”

子健一家人成为新济南人了，我心中大喜！

那天婚宴开始前半个小时，我到达酒店和子健及一对新人见面，送了一个红包表示祝福，我对子健说：“家里有事就不喝喜酒了，等你闺女结婚的时候再补上！”子健一听，急得涨红了脸：“你不能走，栋梁的事你没少操心，这杯喜酒得让他好好敬你。”我说：“真的有事不能喝酒，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比我喝多少喜酒都高兴！”

子健，一个家乡土地被流转，在异乡收废品的外地人，他，是我朋友。屈指算来，我们相识已26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