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纷呈人世间

摘要：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有个媒体的朋友来电说，看了王安忆的长篇《儿女风云录》的三分之一了，是“男版王琦瑶”吗？《儿女风云录》开场第一句：“上海地方，向来有一类人，叫作老法...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有个媒体的朋友来电说，看了王安忆的长篇《儿女风云录》的三分之一了，是“男版王琦瑶”吗？

《儿女风云录》开场第一句：“上海地方，向来有一类人，叫作老法师，他是其中一个。”“老法师”一般指精通某一领域的人。小说开场是在上世纪90年代的舞厅里，他——是舞场上舞艺精湛的私教。接着，小说以密匝的细节，讲述一位舞者起伏跌宕的一生，勾勒出蓬勃生动的上海摩登生活史、文娱生活史。他，看似脱离主流，是一个“异质”的存在，活得有些被动，甚至步步边缘，但大时代的波澜万丈却从未“放过”他。

他的名字，小说里没有说，但有过一连串的“诨号”：婴儿时候，他被叫作“洋娃娃”；长大些，叫“小外国人”；然后，高中和大学，叫“法兰西”和“犹太人”。与家庭往来密切对于他仿佛是父亲一样存在的阿郭，叫他“瑟”。诨号的演变，大致体现当时五方杂处的上海城市居民，还有对地域的歧视性，跟他异族人的样貌也有关系，但他家又是几代上海居民。

小说开始描述的那个黄昏，他从舞厅出来，回到市中心自己的家——原本一片弄堂房子都属于他祖父，现在，只有一间房属于他。他的晚餐却依旧讲究，牛排摆放进名贵的欧洲瓷器……

他出生于40年代，舞蹈启蒙于白俄舞校的摩登舞，老师叫他“热尼亚”，跟着母亲出入各种沙龙；十三四岁，天地翻覆，父亲劳改去了西北，他去北京舞校学习芭蕾。他总是绽放异彩，而后却与轩敞的北方格格不入。阿郭把辍学的他领回上海，大学就读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时没有服从分配去外地剧院，就成了没有单位的人。他也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出入练功房，或做培训老师，或做文艺团体招考时的专家，或自己站上舞台中央成为表演者。在上海的“飞地”古城，他甚至萌生一段恋恋情愫，活得热气腾腾。但随着高考恢复，他的人生却进入转折……

数十年间，舞蹈与舞者，转场频频，经历一代代嬗变，那是私密空间与公共空间的转场，明暗交错，镜像纷呈。秘辛拼合碎片，“就成了稗史。虽是杂拌儿，可是有细节呀！不像正史，宏大叙事盖棺定论，闲人插不进嘴去，这可是渔樵，热闹的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