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巴乔夫走完了人世间的历程，谁能为他“盖棺定论”？

摘要： 2022年8月30日晚，前苏联最后一任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病逝，终年91岁。去世后的戈尔巴乔夫将会葬在莫斯科的新圣女公墓，紧邻其妻赖莎墓地。也就是说，戈尔巴乔夫走完了人世间的路程，去...

2022年8月30日晚，前苏联最后一任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病逝，终年91岁。去世后的戈尔巴乔夫将会葬在莫斯科的新圣女公墓，紧邻其妻赖莎墓地。也就是说，戈尔巴乔夫走完了人世间的路程，去另一个世界陪伴他的爱妻了。

戈尔巴乔夫离开这纷繁喧嚣的世界后，再也听不到世人对他的议论了，自然也不知道世人将会如何对他盖棺定论。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想来，戈尔巴乔夫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与里根、老布什、撒切尔夫人、叶利钦等故人“一壶浊酒喜相逢”。因为他们曾在人世间共同改变了历史进程。

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人，亦无万古长青的江山。乾隆皇帝生前曾刻意追求“十全老人”的名声，但在其身后，人们对他的“盖棺定论”显然与其希望的相去甚远。而大清朝廷也在他死后逐渐凋零，终至灰飞烟灭于历史潮流。

乾隆的事例足以说明，生前的名声并不重要，表面的辉煌也许恰恰是一个国家灾难的开始。其实，刻意追求“高大上”形象的人往往最自私，也缺乏变革的勇气，因为他们只顾眼前，更在意自己的地位，根本不会顾及身后是否会洪水滔天。而与乾隆这类人物相比，戈尔巴乔夫恰恰是个“反其道而行之”之人，因为他“赌上”了权力、名声以及整个生涯。尽管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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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从来都没有“假如”。如果为了地位、权力、利益以及所谓的名声，戈尔巴乔夫当时完全可以因循守旧，可以不改革，可以不提出“新思维”。完全可以采取“非常手段”使苏联继续苟延残喘。可那样的话，谁又能保证苏联最终不崩溃？

而假如苏联的终结不是通过“和平解体”的模式，而是以“彻底崩溃”的方式来完成，谁又能保证包括俄罗斯在内的15个加盟共和国的所有苏联人民不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戈尔巴乔夫对苏联的改革无疑是失败的，因为没能“挽救”苏联。但同样无可置疑的是，戈尔巴乔夫接手时的苏联早已病入膏肓。军费开支在国民经济收入中的占比常年保持在20%以上，经济早已被拖垮。深陷阿富汗战争更使苏联财政面临崩溃，体制性的特权阶层根深蒂固，苏联人民的生活质量每况愈下，包括俄罗斯在内的15个加盟共和国领导层也早已怨声载道。

那时的苏联人民其内心不满已接近“沸点”，只是缺少一个引爆的导火索而已。以苏联当时的现状，如果戈尔巴乔夫不改革，继续以强硬手段维持苏联的存在，只会出现两种可能的状况。一是苏联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期。二是陷入内乱甚至内战。

要知道，那时候，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几乎所有加盟共和国都认为是其他加盟共和国拖累了自己，都不愿意在“一张锅里”吃饭了。直白地说，在东欧剧变，立陶宛于1991年2月率先宣布独立后，苏联的其他加盟共和国其实都在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形下，如果戈尔巴乔夫以“武力”制止的话，极有可能就会引发“内战”。一旦内战爆发，遭殃的肯定是所有苏联民众。

事实上，苏联的强硬派确实曾尝试过使用军队来维护苏联的统一，但却失败了。客观地说，戈尔巴乔夫很想保住苏联，为此，他曾计划与各加盟共和国签署一项《新联盟条约》，给予各加盟共和国更大的自主权，以使苏联能够在形式上存在。然而，一场“军事政变”却毁了戈尔巴乔夫的最后努力，终使苏联的解体不可挽回。

1991年8月19日，时任国防部长亚佐夫、克格勃领导人克留奇科夫等苏联强硬派领导人以“新联盟条约”太过松散为由，“软禁”了戈尔巴乔夫，并宣布成立苏联紧急状态委员会。即“8·19事件”。

苏联这些强硬派发动的“政变”不仅没能得到各加盟共和国的响应，反而激怒了苏联人民。特别是俄罗斯民众，更是站在了与这个紧急状态委员会对抗的最前沿，莫斯科民众在叶利钦的带领下与苏联军队形成了对峙状态。结果是苏联军人不愿意对自己的父老乡亲们开枪，“政变”失败。自此后，苏联解体走上了快车道。

1991年12月，时任俄罗斯加盟共和国总统叶利钦、乌克兰加盟共和国总统克拉夫丘克、白俄罗斯加盟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主席舒什克维奇在别洛韦日森林的一处庄园里共同签署了苏联解体的“文件”。因为这三个“基辅罗斯兄弟”是苏联成立的发起国。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苏联已经实质上解体。

眼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的戈尔巴乔夫遂于1991年12月25日晚发表对苏联人民全国电视讲话，宣布苏联解体。而他本人也成为了苏联最后一任领导人，其全部政治生涯葬送在了苏联解体中。

从戈尔巴乔夫计划签署留住苏联的《新联盟条约》、强硬派发动的试图维持苏联模式继续存在的“政变”失败，以及俄、乌、白这三个苏联成立发起国签署“苏联解体”文件这三个因素来看，说戈尔巴乔夫是苏联解体的最后“推手”，显然不公平，亦不辩证。

尽管苏联解体了，尽管作为“国家”的苏联消亡了。但平心而论，苏联人民并没有因为这场“更迭”付出无法挽回的生命代价。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是一个“国家”分裂成15个国家，而是15个国家“回归”了原来的状态。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一次“新生”。从“法理”和“情感”这两方面来说，苏联的解体显然与历史上的民族国家分裂有区别。

严格意义上来说，苏联不属于俄罗斯，亦不属于任何一个加盟共和国，它只是历史节点上的一个“产物”，它是基于“意识形态”的一个“联合体”。从法理上来说，苏联的“联盟条约”中有明文规定：可以加入，亦可以退出。由此可见，苏联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一统”民族国家。所以，所有15个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的人民都不会对苏联有“祖国”情感，包括俄罗斯人。

之所以有人会惋惜苏联的解体，也只是惋惜一个庞然大物的轰然倒塌。而至于苏联解体的“对与错”，可以去问问俄罗斯之外的其他14个国家政府及民众，问问他们是否还愿意恢复苏联。所以，对戈尔巴乔夫的历史评价，不能脱离苏联当时的现状，以及苏联之于历史节点上“存在”的特殊现象问题。

假如苏联当时不解体，也就没有现在的俄罗斯，俄罗斯也许早已被拖垮。再者，脱离苏联而独立，恰恰是当时很多俄罗斯人的愿望，所以，在苏联的解体过程中，是俄罗斯起了决定性作用，而不是戈尔巴乔夫。换言之，“组成”苏联的15个加盟共和国的人民都能欣然接受，其他人也就没有喋喋不休的必要了。况且 对于当时的世界而言，苏联的解体也未必一定就是坏事。

戈尔巴乔夫1985年成为苏联最高领导人时，苏联经济严重滑坡，已经处于崩溃边缘。而那时的苏联却仍然领导着华沙集团，世界依然处于冷战中，最主要的是，苏联有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庞大核武库。试想，一个经济即将崩溃，内部矛盾重重，有着严重内乱或内战隐患的苏联，一旦试图转移矛盾，将危机外溢的话，世界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可怕景象呢？幸运的是，戈尔巴乔夫没有这样做。而是给了世界一个和平的机会。

随着对苏联国内进行改革，在对外关系和国际博弈上，戈尔巴乔夫也适时地改变了策略，进行了重大的战略调整。在这个过程中，戈尔巴乔夫松开了对华沙集团国家的控制，与西方国家有了实质性接触，并开始与美国在削减核武器问题上互动。向东与最大的邻国改善了关系，使陈兵百万的边境地区的紧张局势大大缓解。之后就是冷战的结束。

冷战的结束使整个世界都松了一口气，世界经济也随之迎来了一个大发展时期，现在的很多新兴经济体其实就是从冷战结束后开始快速发展的，包括俄罗斯也是这一轮经济爆发式发展的受益者，因为世界经济的发展带来了能源市场价格的“井喷期”。所以，从戈尔巴乔夫去世后国际社会的评价来看，不管是西方阵营，还是原来的东方阵营，包括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的政府层面，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几乎都是理性的。

对于戈尔巴乔夫的去世，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评价说：“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是一位独一无二的政治家，他改变了世界进程。世界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全球领袖、坚定的多边主义者和不知疲倦的和平倡导者。

拜登称戈尔巴乔夫是个有着“非凡远见的人”，与里根共同削减核武器库让世界各地“祈祷核军备竞赛能够结束的人们松了一口气”；英国首相约翰逊说：“我一直钦佩他以和平方式结束冷战的勇气和正直。”素有“地缘政治大师”之称的基辛格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是：历史会铭记，他是一位开创了造福人类和俄罗斯人民的历史变革的人。

俄罗斯是苏联的主体继承国，也是戈尔巴乔夫真正的祖国。普京是俄罗斯现任总统，他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自然代表了俄罗斯的官方立场。普京在发给戈尔巴乔夫家人的唁电中说：“请接受我们对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病逝的深切哀悼，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是一位对世界历史进程产生巨大影响的政治家。”

从国际社会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来看，不难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不管是冷战结束的最大受益者西方，还是原东欧国家，甚至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原苏联加盟共和国，其官方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都在强调戈尔巴乔夫对二十世纪历史进程的“作用”。

在国际社会所有对戈尔巴乔夫的历史评价中，有“溢美”的，有“中性”的，亦有蕴含“酸楚”的。但不管“哪一方”或“哪一国”的评论都不能称之为“盖棺定论”，包括俄罗斯的态度或立场也不能。因为，基于那个特殊时期苏联的特殊性，注定了戈尔巴乔夫的历史作用是世界性的。所以，只能由世界历史来对戈尔巴乔夫“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