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是一本可以治愈焦虑的书。
我一直在想李娟的文字。这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人怎么可以把文字整得那么接地气,那么鲜活,那么有趣。没有华丽辞藻的修饰,阿勒泰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牛羊马群,在她平实的描绘中,让山里的人怀念,令城里的人向往。
我被那些文字拽着回到了童年,瞬间感觉生活明亮了很多。
我也一直想弄明白那样的文字风格源自什么?总是要有阿勒泰的山,阿勒泰的水,还有阿勒泰的哈萨克族牧民吧。可是光有这些显然远远不够,还需要拥有紧紧拥抱生活的能力、一双发现光的眼睛和一颗清醒而自由的心吧。当然,更少不了“娟式”幽默、“娟式”通透、“娟式”蔫坏和“娟式”坦诚。
李娟的文字和她笔下的山居生活,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春水漫生。
读李娟的文字,你尽可以把加诸于头脑的那些个理论、概念、知识点……全部扔到一边。不用思考,无需费力,忘掉所谓的美学理论、花样繁多的文艺派别、面目可憎的艺术概念,很轻松自然地,就被迷住了。
那些文字是长眼睛的,所以无需谋篇布局。
一如她写欢乐,“世界温暖,草原明亮,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新鲜喜悦的。”
她谈爱情,“当我爱着你时,连风中的松树,都会用它们丝绒般的叶子唱你的名字。”
她讲生活,“生活永远都是一边抛弃,一边继续。艰苦的生活太需要像酒这样猛烈的能把人一下子带向另一种极端状态的事物了。”
这些灵动跳脱的文字仅看一遍就难以忘怀了。
不要以为这些让你摘抄到手软的绝美句子远离尘嚣,实际上李娟在阿勒泰的生活称得上艰难。艰难到让你觉得心疼,却又常常被她俏皮风趣的语言所感染,明明很普通的事情却能写得那么喜感。
那些“娟式”幽默不仅好笑有趣,也是温暖温馨的。
她说,“我这个人,发财靠想,生病靠躺,说出去大家肯定眼红,生命动力满满,疾痛能奈我何。”
她说,“我妈天天骂我,不结婚不生孩子,然后又骂我家狗招蜂引蝶,一年到头生不完的仔。我家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
她说,“在每一个普天同庆的特殊日子里,我远远站着,照常生活,像没有行李的旅人,又穷,又轻松。”
读着这样的句子,你定会咧嘴笑出鹅叫声。原来,一个有童心的人, 眼中的世界都是亮的。
李娟的文字让“活着”这个词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无需叫嚷和呐喊,而是包容和热爱,是接受生命赋予我们的任何,坦然面对人生中的幸与不幸,平淡与琐碎,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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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笔下的山川、人物、草芥,一切的一切,都是平等的,哪怕是蝗灾中的蝗虫。众生平等,勇敢地为生存而努力,认真地为生活而散漫,半梦半醒地生活在天空之下,起伏于大地之上,那是一个放松而自在的空间,一种熨帖舒适、接近理想的状态。
有人评论,李娟的文章深度不够,海拔不够。我反对。
“痛苦这东西,天生应该用来藏在心底,悲伤天生是要被努力节制的,受到的伤害和欺骗总得去原谅,满不在乎的人不是无情的人。最安静与最孤独的成长,也是能使人踏实、自信、强大、善良的,大不了,吐吐舌头而已。”这样直抵人心的文字还不算有深度?
再比如,“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呀!”
这么治愈的文字也觉得海拔不够?那如何才算够呢?如我这般泛泛的人看不懂才叫有深度有高度吗?更何况,谁能肯定什么一定是真正的深度与高度呢?《我的阿勒泰》涌动着的是生命里的生动和温暖,是灵魂里的敏感与瑰丽。这些灵性的直觉,难道不是深度和高度吗?
在《我的阿勒泰》序言里,李娟说,她的文字始终纠缠在乡村生活之中,怎么写都意犹未尽。对于我来讲,她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我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所写的大多都是她对生活小事的感悟,那匹人家抵债还给她家的马儿,那辆她坐了一整天的摩托车,她养鸡,去森林采木耳,还有那有趣的小人物等等,这些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朴实,那么的吸引人。
她写的都是很一般的小故事,但是你读起来却感到那么的有意思和温暖。
那是多么难得的文字啊,那样的热情,真诚,干净,淳朴,好像风云在天空中游走,大地上万物生长。
在那文字中,你听到草原的风在耳语,看到山谷的小河晶莹闪烁,我们把自己置身于她的一个又一个场景里,乡村舞会,山坡上的瞌睡,大年夜的烟花,小卖部的柜台,叔叔的补鞋摊,风吹雨打的帐篷,你浑然不觉地跌进去,再从梦里醒来。
史航这么说李娟的文字:想象一下会织毛衣的蜻蜓,会泡方便面的蜜蜂或者爱嚼口香糖的蝉。李娟就是这样,她让日常生活很童话,也让童话变得日常。多少奇观和平淡,李娟都一视同仁地搜刮了去,摇一摇晃一晃,成了她送给你的万花筒。
据说喜欢李娟的人有一种阳光般的通透与快乐,严重同意,我真的真的好喜欢李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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