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风暴眼》出品
文|张蔚婷 编辑|文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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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两个儿子,相继被卖到缅甸诈骗园区,这个消息让50岁的王婕差点昏厥过去。在过去的20多年里,单亲妈妈王婕勉强给孩子支撑了一个“聚少离多”的家。大儿子不到三岁,老公发生车祸离世,两年后,她再婚,怀了小儿子,两个孩子难以兼顾,随后把大儿子托付给年迈的父母照顾12年。第二段婚姻也不顺遂,老公家暴,做生意不顺遂,双方矛盾激烈,十年婚姻画上句号,前夫又沾惹毒品生意被抓,切断了赡养费。
王婕,从此成了单亲母亲,独自供养两个男孩长大成人。然而,这不是一个励志而充满希望的故事,生活反馈给这个单亲家庭的底色,始终是黑暗而不幸的。大儿子在中国警方的救援行动中成功救出,但小儿子至今依然困在诈骗园区。
2022年除夕夜,50岁的王婕在出租屋里,第一次独自迎来了冷清的新年。她做了一菜一汤,但迟迟未动筷子。
她有点恼怒,在外打工的小儿子,连个电话都没有。临到年三十,才发来几个字:妈,新年快乐,放开心点。
王婕看到短信后,没有立即回复。她心情极为沮丧,小儿子李文22岁了,还像小孩子,毫不体谅人。哥哥杨斌在缅甸已经呆了半年,至今生死未卜,李文不仅不回家过年,而且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她越想越伤心,盯着墙上的儿子照片发呆。照片是他们在参加侄女婚礼后拍的,那是母子三人唯一一张合照。
60多平的出租屋里,两个儿子的照片是这个单亲家庭里唯一显得有生机的东西。自从2021年她不小心摔伤了手,他们这个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家庭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王婕骨头坏死需要手术,随后又患上子宫肌瘤,每月开销陡然增加。为支付医药费,王婕基本花光了家庭储蓄。
但是眼下,最让她寝食难安的不是疾病的折磨,而是大儿子,被人限制自由,在缅北诈骗园区,遭受拷打。大儿子不见了半年,王婕哭了半年,打开微信,一看到大儿子的头像,就忍不住哭,过去的半年,为了寻找他,人消瘦了一圈。
当小儿子李文反常地告诉她不回家过年时,王婕愀然不乐后,只是自顾气馁,一心想着如何把大儿子营救出来。小儿子脾气古怪,素日联系不频繁,她心想一切由他作罢。
直到一个月后,王婕才意识到不妙。李文原本在遵义上班,怎么跑到福建,微信号怎么突然被封,儿子为什么又说,“在家里面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在这边担心”,每次想和李文发微信,那头总是惜字如金,要么没有回复,要么要隔好多天才能回复。
三月初,王婕的手疼得厉害,她挂了号要去毕节市医院做检查,她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儿子是不是有隐瞒的事,遂谎称自己要做手术,他能不能回家照顾下她。李文没有应承,只是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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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感越来越浓。王婕几次三番地在QQ上问李文近况,李文没有回复。时隔一个月后,李文才在王婕的逼问下,承认了自己也在“缅甸”。看到“缅甸”的那一刻,王婕只感到天旋地转,世界塌了。
01 破碎的家庭
得知小儿子也困在了“缅甸”的瞬间,只觉一股怒火冲上头顶,王婕说了一通最为恶毒的话,然后发给了李文:不听话,冲动莽撞,沦落到今天,都是咎由自取。“不管去哪里都自作主张,不和老娘商量,你是想逼死我了”。
金碧辉煌的缅甸一赌场
事后,她又有些后悔自己语言粗暴。大儿子被卖到缅甸诈骗园区,想要赎回,得要30万。她想尽办法,东拼西凑,也凑不齐,家里的几万块积蓄,早因为生病,花光了。现在小儿子又被卖到缅甸。她只感到自己被命运诅咒了,要背负如此重罚。她像是自问自答似的对凤凰网《风暴眼》说:“两个儿子都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我该怎么办,才能带孩子回家?”
在过去的20多年里,她勉强给孩子支撑了一个“聚少离多”的家。大儿子不到三岁,老公发生车祸离世,两年后,她再婚,怀了李文,两个孩子难以兼顾,随后把大儿子托付给年迈的父母照顾12年。第二段婚姻也不顺遂,老公家暴,做生意不顺遂,双方矛盾激烈,十年婚姻画上句号,前夫后又沾惹毒品生意被抓,切断了赡养费。一时,供养两个男孩长大成人,成了她的生活主要目标。
她外出打过多份工。做过流水线上的女工,做过空调销售员,也做过超市商品推销员,但每一次都做不满两年,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家附近打散工,一边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一边供养儿子们。
王婕无暇顾及两个儿子的成长,任由他们选择。杨斌初中毕业后,进了一家毕业能分配工作的职业学校,学习三个月,学校把他们带去了深圳,进一家电子厂,成了流水线工人,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和熬夜,一个月,杨斌病倒了。
杨斌告诉王婕,不想再待下去了,又累又没有钱,王婕没有多说,当即跟老师申请退学,买车票让杨斌回家。
回家后杨斌又尝试过很多工作。因为年龄小,很多地方都不敢用他,他躲在小店里卖过衣服,也当过一年多的KTV服务员。
杨斌的堂哥邀请他一起当修车学徒,计划三年后开一家修理店当老板,于是杨斌又回到了工厂,过上没有工资的日子。
但情况也没有持续很久。又过了一年多,工厂老板欠薪,杨斌以其为契机又打了退堂鼓。王婕心疼儿子进厂以来,“身上没有一件干净的衣服”,便支持杨斌不学修车,改当快递员。
后来杨斌又换了几份工作,过去十年里,他前后换了7次,每次的工种都不相同。
两兄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例如他们初中毕业后都进入了职校,但开学不到两个月又纷纷辍学。工作也不稳定,平均不超过两年就换一份工作。
弟弟李文更加夸张,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更换工作环境。他去学理发,不过几个月,又跟着同学去了浙江的工厂上班。正好遇上浙江的台风天,连日暴雨,仓库被淹,宿舍的窗户也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李文不敢下楼,他打给王婕,表示台风一结束就要离开。
李文又辗转回到上海,去了贵阳和遵义市,又回到了家附近当散工。王婕并未觉得不妥,在她看来,每次孩子都有正当合理的理由,她心疼孩子受苦,于是从不干涉两个孩子的决定。一家三口总是零零散散地打工,只管解决好温饱问题,没有太多地考虑以后的事。
02 顽劣少年
尽管如此,王婕一直无法理解李文的性格,也鲜少走进过儿子的世界。在过去的22年里,李文跟王婕的关系十分疏离。他很少跟王婕沟通自己的事。王婕只觉得李文性格顽劣,固执。
李文于2000年出生在毕节市纳雍县,当时王婕正在镇政府做广播员,因为超生被开除。夫妻两人后来做生意谋生。李文也跟随父母,一路辗转各地,从纳雍县到昆明,后生意失败,重回纳雍县。2010年,父母离婚,李文归母亲抚养。一年后,还跟着母亲在郑州呆了短暂的一年。
李文的童年是不幸的。9岁时目睹爸爸把装着饭菜的深底瓷碗,砸伤母亲的头。王婕回忆道,李文吓坏了,看着她一身的血,才回过神来,将纸巾递给她,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妈妈边捂住伤口,边通知姨妈来接送她去医院。怕头部受伤出现严重后果,王婕没有安慰惊吓中的儿子,迅速下楼与姐姐汇合去了医院,独留懵懂的李文在家里。
事实上,那不是夫妻俩第一次动手。掀翻的桌子、握紧的拳头、桌上的一切物件都可能成为武器,“那三年都打了无数次,每一次跟他吵,他都打我。”王婕说。
很快,进入青春期的李文也性格变得怪异起来。约十一、二岁,王婕不记得具体时间,她曾在李文手臂上,发现几道疤,一问,才知道那是李文用刀划自己的痕迹。她发现的时候,伤口已经愈合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她害怕刺激李文,会再次做出自残的行为,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多留意他的举止,确认没有新的伤痕才放下心。
图来自电影《孤注一掷》
“他脾气怪到那种地步,所以在很多时候我都是在心里面,由着他的性子,不敢跟他认真。一认真的话,他做起来,我真的很害怕他那种脾气。”王婕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不再自残,李文转而砸家里的东西以发泄情绪。若王婕说话音量较大,都会被视为指责。他变得像父亲一样,随手拿起一样东西,猛力扔向地面,再气冲冲地跑开,等气消了再回家。有时当天就回,最长的一次,李文离家出走了一周。
回来后,李文领了一位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回家。在王婕看来,儿子李文整天待在家里打游戏,连自己都养不了,不该那么早谈恋爱。母子为此发生激烈争吵。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时,李文怒斥是否要他从9楼跳下去?王婕也话赶话,说那就跳啊。李文转身跑向窗户边,打开窗户要跳,王婕扑上去把他拉了回来。
李文的易怒、暴力、冲动倾向,在王婕眼里,是一种折磨。她感到痛苦却又不知所措。哪怕,在王婕最为孤独无助时,她想跟李文聊聊心事,但也不知如何开启话题。显而易见的例证是,王婕曾想和李文沟通哥哥的情况时,在微信上编辑了一段话,点击了发送,又撤回。如此反复了好多次。
王婕对李文的阴郁童年隐约有某种觉知,但又缺乏具体的关照和应对能力。在和凤凰网《风暴眼》聊天时,她说了许多儿子的故事,但又对具体的细节是缺乏体察的。很难说,王婕是否意识到李文的暴躁可能与他的童年有关。但有研究表明,由于长期目睹家暴,青春期孩子极容易学会如何合理化暴力的存在,因此他们更容易使用暴力,或愤怒方式解决问题、指责他人。部分孩子还会想承担更多的责任,例如保护受暴的家人、朋友,协助所处环境的和谐与安全。
03 救哥哥
对小儿子为何奔赴缅甸,王婕一无所知。李文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等恢复体力后,王婕也停止了工作,她每天不停地刷手机,还制作一则几分钟的短视频,发到抖音、快手上求助。直到有一天,反诈骗志愿者何勇在后台回复她。她才拼凑出来小儿子去缅甸是为了救兄。
图来自电影《孤注一掷》
何勇告诉凤凰网《风暴眼》,他尽力劝说李文,不要去缅甸,人身自由立即会被限制,甚至被人卖到诈骗公司。但似乎并没让李文打退堂鼓。李文执意要去救哥哥。他看到李文活跃在各大缅甸博主的评论区。有许多广西、贵州和很多地方的蛇头回复:安排。
“兄弟俩的感情很好,”王婕说。李文从家庭里得不到的爱,很大程度上是从同母异父的哥哥那里获得补偿的。
哥哥杨斌2岁半时,父亲突发车祸去世。为了给杨斌一个完整的家,两年后,王婕再婚,对方和他一样也是丧偶之人,这两个同命相连的人迅速组成新的家庭,王婕还成了两个孩子的后妈。两年后,王婕诞下了李文。
王婕的命运也自此兜转直下。沉重的经济负担击碎了这个组合复杂的家庭。2010年10月,丈夫婚内出轨,主动提出离婚,李文归王婕。王婕方把大儿子接回到自己身边。
靠着前夫每月的赡养费和自己辛苦打工,王婕勉力支撑三口之家。二度离异,打碎了王婕的骄傲。在母子三人组成的核心家庭外,王婕很少跟旁人讲心事,怕被人说闲话。也不再喜欢与亲友往来,看着别人的家庭和睦,她总觉得自卑。因此,决定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她也没想过求助亲戚,哪怕对象是她的亲姐姐,“就算给他们生活费了,还是会说三道四。”
为了养活家人,王婕带着两个孩子搬到郑州,在富士康找了一份零件加工的工作,一个月近两千元。李文转到附近小学上课。一到下班时间,母子三人一起嘻嘻哈哈,兄弟俩高兴时,一人一边亲王婕的脸颊。那是王婕记忆中最甜蜜的时光。
那年杨斌,从职业学校辍学,17岁,王婕在工厂附近给他找了一份服装销售的工作。但几个月后,三人又回到了县城。这次王婕安排他进了朋友开的KTV,负责端茶水,帮客人点歌和打扫,每月700元。
大儿子虽然工作了,减轻了稍许负担。但是生活依然不轻松,小儿子还需要上学,开销也加大了。2012年秋天,朋友建议王婕到市区当电器销售,她算了算,固定工资1200元,全勤奖250元,加上少量提成,每月到手约1500元,比县城能多拿一半多。
王婕心动了。正读小学六年级的小儿子李文从未离开过妈妈,哭闹着不让王婕走。王婕叮嘱杨斌照顾弟弟,她出去挣钱养家。兄弟俩开始为期两年的相依为命。
王婕不知道,一个17岁的少年,是如何独自照顾一个11岁的男孩,在这个缺少父母关照的家庭里,他们如何处理自己的不安。王婕知道的是时间线条里,两个男孩完成了什么事。小学四点半放学,李文徒步十分钟,回到家,和哥哥一起吃晚饭。有时哥哥提前做好饭菜,有时犯懒,兄弟俩会在路边摊随意吃点。六点准时,哥哥要到KTV上班。
营业期间,李文在KTV办公室里写作业,累了就在小沙发上休息。一有空余时间,杨斌就会进去陪弟弟。有时客人多,预估到会晚下班,约十一点多,杨斌会抽空先送弟弟回家。
李文胆子小,怕黑。出门前,杨斌把客厅、房间、厨房的灯全部开着,李文洗漱后,就在沙发上睡觉,等杨斌下班回家,再将他叫醒,兄弟俩回到房间里,共睡一张床。
期间,王婕尽量抽时间回去看孩子,但为了250元的全勤奖,她几乎没有休息,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弟弟很听哥哥的话,”王婕说,这让她很放心。后来王婕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关注过孩子的心理。她试图回忆与两个儿子相处的细节,脑子里只能出现琐碎的片段,甚至无法将那几年完整地拼凑起来。她至今不了解孩子们的真实想法,他们很少主动和她说起自己的事。
只有那么一次,她可能触及到儿子的内心世界,但并不知如何处理。有一天,无意中她刷到大儿子的QQ空间,看到正上初中的儿子的一条说说:因为我没有所谓的父亲,让我承担了这么多。王婕盯住半天,没能缓过神来。她没意识到,乖巧懂事的大儿子,心理也有不快。她对凤凰网《风暴眼》说,“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几小时后,大儿子删除了该动态,王婕试探杨斌是否觉得孤独,后者没有回答。
后来杨斌同学的妈妈告知她原委,她才知道杨斌遇到问题都跟同学讲,商量对策。偶尔也会诉苦。王婕再婚后,丈夫与前妻生有两个孩子。杨斌要么吃那姐弟俩吃剩的食物,要么直接没得吃。但王婕都不知道。
“我这辈子真的对不起我大儿子,让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到现在还不能给他们兄弟俩一个完整的家,”王婕说,“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04 艰难救助
两个儿子在缅北的命运造化,因为性格不同,有了截然不同的结局。大儿子在母亲的多方求助下,于今年9月,已被云南警方救出,凤凰网《风暴眼》获悉,杨斌已经安全回国。
救援过程一波三折。王婕还一度差点遭遇“赔付”骗局。
“诈骗窝点小八层”(图来自南充公安)
王婕在一个受害者群里,认识了一位专做赔付的重庆人,对方承诺只要给钱就能把孩子带回来。就算借高利贷,也要把孩子接回家,是王婕心里的强烈的想法。对方了解情况后告诉她,大儿子杨斌,在勐能县,30万赔付费给公司,加3万护送至港口,共33万;小儿子李文的费用更高,需35万。
费用远超乎想象,王婕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企及的数额。所谓赔付,也就是家属向“公司”支付几万至几十万元不等的款项,“赔偿”公司的损失,把人“赎”回来。
陆队长所在的反诈组织有丰富的救援经验。他们通过官方下达指令,接受救援任务,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将受困人员接出。截至9月初,组织2023年在缅甸解救了几百人,当中只有二十人左右为中国人。
“中国人最难救。”他解释,其他国家的人不会和公司谈赔付,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如果赔付的越多,能够买卖,也就是被骗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不建议家属进行赔付。
他也因此遭遇了来自“赔付”中介的污名。
但是作为一个国际救援队义工,他们实施救援有严格的限制,必须要有具体的地址和被殴打的视频,才能直接以虐待伤人的名义,将人免费带离公司,否则他们也没有办法。
2023年8月15日,中方同泰缅老三国警方启动合作打击赌诈集团专项联合行动。四国联合行动被视为打击缅北电信诈骗的强势信号,给受害者家属打了一剂强心针。王婕听说,只要是6月发了协商函要解救的孩子,这次行动中都能回来。
9月下旬,杨斌在中国警方的全力营救下,成功救回。王婕坐车跑到云南普洱市,见到了大儿子,看到儿子的那一刻,王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抱着哭。带儿子回家的路上,王婕一直紧紧地握着大儿子的手,不放手,生怕握不住再丢了。
虽然哥哥平安回家了,但是,为救哥哥跑到缅甸的弟弟,至今情况不明。李文给王婕的对话还停留在今年5月1日。他再也没回过母亲任何信息。通过多方打听后,王婕才知道李文在邦康的一间只有百余人的诈骗公司里。但是她拜托的反诈组织的陆队长赶到该地,借助地方警方的力量,试图寻找李文的下落时,奇怪的是,她始终打探不到李文的具体位置。
处于前线的陆队长告诉凤凰网《风暴眼》,他们已查到李文目前身处苗瓦迪的东方汇,至于具体救援计划还有待进一步部署。
王婕有点担心,她觉得李文性格暴躁,有些冲动,在高压的环境下,容易反弹,“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不过,让王婕稍感宽慰的是,近日,为打击缅北涉我电诈犯罪活动,公安机关连出重拳。据报道,11月12日,温州市公安局发布通告,对缅北果敢自治区涉我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重要头目明学昌、明国平、明菊兰、明珍珍4人进行公开悬赏通缉,措辞更是相当严厉,直指“情节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释放了高压严惩的震慑信号。
(应受访者要求,杨斌、李文、何勇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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