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听雪说影
在《人世间》里,肖国庆可能是过得最惨的那个人了,因为他的这一生,一直都在生存线上苦苦地挣扎着。
当年,他与周秉昆、曹德宝、孙赶超、吕川与唐向阳,合称为“六小君子”,那时,他们的关系是真好。
而关系好,主要还是因为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没有差距自然也就不会有隔阂,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离开这里的是吕川与唐向阳,由于考学的缘故,他们成为了第一批离开的人,后来,周秉昆也有了正式的编制,他也离开了。
最后,就剩下了一无学历,二又无人脉的肖国庆,而无没一技之长的他,只能在原地踏步着,甚至是过上了,还不如以前的生活。
作为肖国庆来说,好朋友们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了自己,而他的心里肯定是有些不好受的,可他是一个善良而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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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虽然会有一些小伤感,可他不会嫉妒自己的朋友,更不会为在朋友的背后使绊子,他只想努力再努力一些,他也想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
可在那个充满了人情与世故的社会,一个底层的普通劳动者,他能出人头地的机会,又有多少呢?
他的家里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因为,他的父亲身体一直都不好,其实,肖国庆的父亲以前在厂里,也是一个很有威望的人。
因为,他技术过硬,而且为人正直善良,所以,他很得大家的敬爱,而现在,他工里的很多头头,都是他曾经的徒弟。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与儿子的事情,而去麻烦过他们,后来,厂子的经济效益不行了,而他连生病住院的钱都报销不回来。
他们肖家,没有一个有能力、有出息的,所以,肖国庆只能靠着自己的一把子力气,拖着他们一大家子人在生活。
不过,幸好他有像周秉昆那样不嫌弃他的好朋友,而周秉昆对他们一家也实在是仗义,先是帮他老婆吴倩,找了份在自己书店里打工的活。
后来,他又把自己的老屋借与他们居住,而到了逢年过节,他更是把自己平时不舍得吃的东西送到他们家里去。
有周秉昆这样的好兄弟、好哥们,肖国庆很满足,他无以回报只能加倍地对周秉昆一家好。
可后来,周秉昆因为买房一事而被人骗了,最后,他们一家只能搬出周家了,不过,在知道了要搬离的时候,他老婆吴倩因为生气而口不择言了,她让周秉昆有些下不了台。
可肖国庆却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他知道人不能太贪婪,不能只想索取,而不求回报,这么多年来,周秉昆让他们一家住着自己的房子,一不问他们要过一分钱的租金,二还动不动就接济他们,所以,做人要懂得感恩。
他及时地制止了吴倩的不理智行为,其实,吴倩也不是什么坏人,她只是穷怕了,她被苦难的生活给逼得,已经丧失掉基本的道德标准了。
她怕,他们一家再过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她更怕一家老小,又挤在那个逼仄狭小的空间里。
可再困难,也不能让好人寒了心,最后,他们一家还是搬出了周家,不过在临走前,他们把这个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小屋,给打扫了个干干净净,连水缸里都给挑满了水,可见他们还是善良的,有着感恩之心的好人。
可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人却又遭受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大不幸,原来,肖国庆的父亲由于吴倩晚上忘了打开院门,而惨死在了那个数九寒天的深夜里。
看到父亲佝偻着身子,缩在煤堆里的尸首时,肖国庆都快发疯了,他气愤地想打吴倩,可他又能怪吴倩什么呢?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把她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自己,她为你生儿育女,她为你操心操力,而你又给了她什么呢?人至中年了,连个自己的小窝都没有。
最后,肖国庆发疯般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其实这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因为,父亲不想再成为自己的负担了。
那时,父亲的厂里已经好久都没有给父亲报销过医药费了,而这时,他姐姐一家也返了城,可姐姐一家却也无处可去。
最后,他们只能与肖国庆一家,一起都挤到了自己的老父亲那,结果,那两间小小的土坯房里,住了八九个人,这可怎么住呢?
儿媳吴倩每天都要红着脸皮,与年迈的公公挤在一张炕上,而这样的日子,有哪个正常的人能够忍受呢?
于是,肖国庆的父亲就想到了自我了断,也只有这样才能换得一家人的生机与和睦,在做了这个决定后,肖父没有犹豫多久,他很快就开始了实施。
可一个大活人被硬生生地冻死,这样的惨烈,还是让他受了很大的罪,他最后的身形是缩成了一团,那是他想把整个身体都钻入,那堆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余温的煤灰里。
最终,他的嘴里、眼里、还有耳里全是煤灰,这样的死法真是让人无法直视,肖父走了,他带着无法释怀的心事走了,他也把无尽的痛苦留给了他的亲人。
最伤心的当然是肖国庆,作为肖父唯一的儿子,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真是太失败了,以前,他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他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更对不起父亲培养自己的心血。
父亲操劳了一生,把姐姐和他养大,可老了老了却没有等来儿女们的孝敬,等来的,是自己不得不去死的惨状。
这怪谁呢?全怪自己没有本事,所以,肖国庆对于父亲的死,一是充满了内疚,二更是心生了绝望。
当然,作为他的好朋友,周秉昆也是很伤心的,因为,肖父与他的父亲差不多大,而他是一个孝敬老人的孩子,他最看不得老人受委屈。
而如今,老人却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人世,你让他的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呢?不过,还有一个人,他的心情是既沉痛又复杂,这个人就是周秉昆的父亲周志刚。
作为老光字片区的人,他与肖国庆的父亲也算是老相识了,几十年前,他们可能是第一批在此安家的人,所以,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与相同的心境。
而在若干年以前,他们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们从农村走进了城市,在这片虽然有些脏乱差的地方安置了下来,环境虽然不算很好,可他们的心里,却是充满了希望与憧憬的,因为,那个年代,他们都是光荣的工人阶级。
他们出身好,又有着国家正式的工作,工作虽然很辛苦,工资也不算很高,可养活一家老小还是够了,所以,那时的他们虽然生活不富裕,可他们的精神却是富足的。
几十年过去了,他们这一批人都老了,可老了老了,肖父却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曾经热爱过的世界,周志刚的心里实在堵得难受。
他把周秉义找来,对他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话的意思好像是在怪周秉义,可他并没有明说,那为什么肖父死了,周志刚要责怪周秉义呢?
身为主抓经济的副市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却发生了冻死人的现象
因为,当时的周秉义仕途不错,他已经辗转过几个城市了,最后,他被调到了家乡,当上了这里主管经济的副市长。
只不过,当时家乡的情况很不好,很多的厂子倒闭,而工人则面临着下岗,经济一片萧条,人们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很多的老工人与下岗的职工,他们的生活很是困苦。
他们没有工作,又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门路,也找不到方向,他们还租不起房,有很多只能与自己年迈的父母住在一起。
可那些老而旧的房子,一是存在着安全隐患,二就是生活上太不方便了,有谁不想让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呢?
可他们没有路子啊,工作都解决不了,更别说房子了,而周志刚作为一个老工人,他虽然不懂经济,可他也知道上面是不是要做些啥呢?
因为,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生活过不下去啊,他也知道国家现在很困难,可再困难,也要想办法去解决这些难题啊。
在周志刚的那个层面上,他想不了太多、太远,他只想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看着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为什么就没有办法救百姓于水火呢?
所以,一想到这里,周志刚就有些对儿子生了气,而儿子也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想法,说真的,对于肖国庆父亲的死,他心里也很难受。
可当时市里的情况太难了,要政策没有政策,要资源也没有什么资源,而市里的基础设施,更是底子薄资金少,他就是想动也找不到启动的钱。
而他每天还要面对,到处找他伸手要钱的单位,现在的他是一人难敌四手,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自认为官清廉,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父老乡亲,作为从光字区走出来的穷小子,他也很想改变那里的现状,可现实却是举步维艰,他知道要想改变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
不过,这一次肖国庆父亲的死,让他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是更加地沉重与迫切了,他不能再让这样的惨剧发生了,如果这样的话,他一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二对不起党交给他的任务。
身为大哥,却没有尽儿子的孝道,把子女的义务全部放在弟弟的身上
周志刚对周秉义其实还有着另一层的不满,因为,作为周家的长子,他并没有给周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而他,作为一个大哥一个儿子,完全没有起到孝敬父母,帮扶弟妹的责任,他常年生活在自己岳父的家里,把自己当成了个上门的女婿。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去安置一下自己年迈的父母,本来单位是为他分了住房的,可他却不想让别人说他占公家的便宜。
因为,他是住在岳父母那的,而岳父母那的房子有很多,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再去要一间住房的理由。
最后,只能是父母与弟弟一家,一直挤在那个低矮的、破旧的老屋里,后来,弟弟凭着自己努力,他硬是攒够了一套房子的钱,之后,他就把父母与外甥女都接到了新房里。
可是好景不长,弟弟的房子很快就被房管所给收了回去,理由是房子的原主人回来了,而他们之前的房子交易不合法。
没有了房子,弟弟与一家人只有又搬回到了老屋,可当时的老屋正借与肖国庆住,这样一想,如果周秉昆他们没有搬回去,那肖国家一家也不会挤回到他父亲那,而他父亲也就不会因为房子与钱的事情想不开了。
所以,按照周志刚的这个想法,那他周秉义就是有责任的,如果他能拿出当大哥的魄力,把孝敬父母的担子分一些去,那弟弟一家就不会没有地方去了。
弟弟一家安置好了,那肖国庆一家也就有了安身的地方。
也难怪周志刚要这样想,这么多年来,周秉义与周蓉,这两个光楣了周家门庭的孩子,真比不过什么都没有的周秉昆,这么多年来,是周秉昆与郑娟扛起了周家,他不光照顾着父母,还养育着周蓉家的孩子。
周秉昆虽然没有大的出息,可却给了周志刚老两口,一个踏实又温馨的老年生活,一相比较后,周志刚对周秉义就有了一些怨言,所以,也就有了肖国庆父亲惨死,而周志刚去责怪周秉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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