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我的后代有个强奸犯祖先。如果现在让我能说话的时候不说,我觉得我做不到。”
面对镜头这个来自江西的七旬老教师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心。你见过这样一封诉状吗,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原因,
仅仅被按上了一启莫须有的罪状,就导致年轻有为的良心教师被刑拘十年,出狱后甚至还要被世人当做“强奸犯”唾骂整整五十年,这让老人如何甘心?
为此本该承欢膝下的年级却为留清白在人间,老人至弥留之际也在为还原真相而奔波。
家人无限的支持
“结婚后我会一心一意地对你,但是这个案子我说什么也要自证,希望你能理解。”
新婚当晚汪康夫拉着妻子的手,哽咽地说出这句话。
自十年前自己锒铛入狱后,每个在狱中难眠的深夜汪康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想——我要自证。
在汪康夫女儿的记忆里温文尔雅的父亲每日在下班后,都会紧锁眉头坐在昏暗的煤油灯前,提笔在一方又一方白纸上写写画画,
那时的汪康夫女儿还年幼不懂父亲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在母亲一遍遍的叮嘱下明白,只要看到父亲在干他的“正事”就绝对不能打搅父亲
汪康夫不善言辞,他没法向女儿解释自己为何要“不务正业”,为何作为一个父亲不关心女儿的成长,为何将所有的工资都投入诉讼里……
想要将风光无限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变成一个任人唾弃践踏的“强奸犯”,仅仅只用一纸诉状。只有汪康夫自己知道,
这些年的不甘到底积攒了多少怨气,这些怨气全部充盈到手上的笔杆,在宣泄中一笔一划地流露到眼前的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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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诉驳回,再上诉再驳回……汪康夫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上诉了多少次,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是每一份被驳回的诉状书汪康夫都整整齐齐地收藏在一起,因为这些诉状书上一笔一划都是自己呕心沥血的真实述说。
明知道每次的结果都大差不差但汪康夫却仍未放弃上诉,汪康夫的坚持让身边人从最初的一致支持,再到劝其“就这样算了得了”。坚持到子女们从牙牙学语再到生儿育女。
坚持到自己从朱颜绿鬓再到白发苍苍。汪康夫的信念是有目共睹的,甚至当初唾弃谩骂他的村民都开始相信这是一起冤案,但是区区相信并不是汪康夫想看到的局面,汪康夫想要的是一份堂堂正正的清白,一份官方的道歉。
荒唐入狱
回忆起五十年前那日场景,老人汪康夫还觉得有些恍如隔日。
那是1966年5月16日的一个极为普通的下午,彼时二十四的汪康夫刚刚吃过午饭准备小憩一会后便爬起来备课
那是1966年的中国文盲率还很高,能识几个大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能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先生,成为这个职业的人将获得无尚的荣耀和极高的尊敬,
而此时二十四岁的汪康夫正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对于性格温润儒雅的汪康夫来说,这无疑是一份很好的工作。
但一切的一切却在那个下午被打破,刚准备趴下休息的汪康夫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起,带着些许烦躁汪康夫手忙脚乱的带上眼镜起身打开办公室的房门。
“您是汪康夫吧,有人指控您强奸自己的女学生,您现在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为首的警察说出这句话时,汪康夫还有些发蒙。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身旁忽然出现的警察架着带出了学校。
此时此刻的汪康夫心心念念的还是下午那节自己的语文课,根本没想过自己将会跟一启强奸案扯到一起。
“被告人利用职位之便强奸学生,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前一秒自己还坐在办公室准备备课,下一秒就被带到法庭宣判自己因强奸被判刑,汪康夫觉得这事真真离谱。
“汪康夫在1960年至1966年任职期间,共强奸两名女学生,猥亵十名女学生。”
汪康夫接过宣判材料定睛一看,下方的署名零零散散竟包括了汪康夫所教班级的全部女生。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汪康夫很是不解,既然说汪康夫有罪,为何不让自己“强奸”过的女学生当场对质,或者拿出伤情鉴定,再不济让目击者出来作证,说出自己何时何地在哪里对女学生做出过猥亵一事,仅凭一份莫须有的控诉书就断定自己有罪,实在是有些断章取义潦草断案。
但是当时的社会还没有现在那么开明,在那个摸一下未婚女同志的手就会被判刑的时代,没有人会真的将此事细细展开调查,为维护那些女学生的声誉只会想着赶紧将嫌疑人定罪后结案。
为父亲翻案
入狱后的整整十年里,那是汪康夫最难忘的时光,每日被迫劳改虽摧残的他心力交瘁,却丝毫不及内心愤恨带给他的折磨。
出狱后的汪康夫已经三十四岁了,属于大龄未婚青年,不过刚出狱的他也找到了自己相伴一生的妻子,妻子因为家庭因素所以一直到三十也未能出嫁,一个劳改犯一个家庭不好,两人看起来似乎也“门当户对”。
当年的汪康夫也不说多么爱如今的妻子,对汪康夫来说选择当年的妻子还在于她理解支持自己翻案。
那时的汪康夫和妻子刚结婚日子过得很苦,夫妻二人前前后后生下来了四个孩子,光交罚款就交的一家人穷困潦倒,为了养家糊口汪康夫那几年只得将翻案一事暂时搁浅,开始为家庭奔波。
经过一系列的起起伏伏汪康夫仍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使命,虽然因为入狱丢了当年的正式编制,但汪康夫心里仍然有个无法磨灭的教师梦,为此出狱后的他又选择了教师这个行业,
但因为是劳改犯出身,汪康夫只能在一所小学担任一位语文代课老师,一个月只能拿三十块,所以汪康夫一家的生活过的格外清贫
重回教师职业,汪康夫不免在一次次备课中又想起当年的往事,时间一长汪康夫开始变得愁眉不展,汪康夫的妻子便开始鼓励汪康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为此汪康夫又开始着手为自己翻案。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顺利,
紧锣密鼓地上述了近五十年因为种种原因此案也被忽视了五十年。如今已经快八十岁的汪康夫卧病在床,所以汪康夫自知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回忆自己的一生汪康夫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前半生太过顺利,才会导致自己的后半生忙忙碌碌却终究不得善终,
尽管如此汪康夫依旧坚守着自己五十年前的信念——为自己翻案。
汪康夫相信真相就在眼前,因为自己曾在刚出狱后的几年内联系过当时的一位“受害”女学生,这位女学生得知此事后为汪康夫写下这样一封信:
“当年只以为老师被调任,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祸从天降,不知道当年谁在背后埋怨和害我。如果老师因为我被强奸而受刑,我觉得这实在是大冤,总之当年之事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存在什么强奸一事,如果重审我可以为您出庭作证!”
就是因为这份鼓励更加坚定了汪康夫想一雪前耻的心愿,而这封信他也整整保存了十几年。
看着忙碌一生只为自证清白的父亲,到了而立之年的小女儿汪珍珍也从当年的不理解变成了如今的妥协,看着已经八十的老父亲还如此操劳,
作为子女实在是于心不忍。虽然汪珍珍还是无法理解父亲为何如此执着,但光拿孝敬老人一事来说,汪珍珍觉得自己有义务继续为父亲翻案!
自2020起汪珍珍便将父亲当年的案子发布到了网上,随着舆论的发酵汪康夫的事迹在网上也引起的一定的热度,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这个犯“强奸案”的老教师汪康夫,这其中就有张晓丽和王飞两位律师的关注。
两人同汪珍珍商量之后决定携手为汪康夫翻案,为了找到当年的“受害者”三人驱车千里一一找寻当年汪康夫的学生。
经过半个月的舟车劳顿三人找齐了当年指控书上签名的所有学生,当年青春靓丽的女学生如今也已是花甲老人,听闻三人来意后,除了一人联系不上一人死亡,其余十人全部愿意为老师作证。
如果没有人愿意帮汪康夫找寻这些证据,可能多年后这些老人一一去世,当年的真相也会随着岁月的黄沙渐渐被掩埋。
在三人走访调查中还有些参与此事的女学生回忆起当年的事,原来当年这封指控信是当年一位女老师和一位教导主任逼迫她们写的,教导主任告诉当年那几位女学生:
“如果不签字,那就让你们都上不了中学。
起初其中一位女学生不愿意,便被两位老师沦落训话,不仅如此每次放学还有被叫到办公室问“想好了没有”。
甚至在写指控书时女学生因为“奸”字不会写写成了“歼”字,被教导主任握着手手把手将“奸”字写了出来。那时懵懵懂懂的她们并不知道这样一份写满“罪状”的指控书,将会带给一位教师怎样的灭顶之灾。
很显然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当年那位牵头的女教师和促成此事的教导主任,为了进一步还原事件真相,几人多方打听找到了当年两位教师的家,但是那位牵头的女教师如今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促成此事的教导主任也早已去世,所以无法众人还是无法得知当年两人为何会联手做出此事。
“我只想清清白白的离世”
汪康夫为证清白几乎将自己的大半辈子都搭了进去,有人说他傻,因为不管汪康夫是否被冤枉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汪康夫出狱后没有把这件事一直揪着不放,没有人会在乎当年的真相如何,甚至在百年之后可能都不会有人记得汪康夫曾是一个“强奸犯”。
但汪康夫却不认定这个想法,对于他来说遗忘自己是个“强奸犯”和自证自己不是个强奸犯虽然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却是天差地别的两码事。尽管随着事件的网上的热度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自己没有干那种苟且之事,但是他不想永远在法律上被扣上一顶“强奸犯”的帽子,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在汪康夫看来虽然自己的后半生都在为此事翻案,却至今未能妥善解决,但并不是毫无成效,其实当地检察院早在1986年便对此案发出通告:
当年办案程序不够正当,又因当年此案证据不够清晰充足,所以撤销原判,给予纠正。
可是就算当时检察院同意撤案重新调查,但是苦于没有绝对的证据,所以汪康夫一直无法将真相公诸于世。直到后来拿到了那份女学生的手写信汪康夫才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在拿到那封信后汪康夫便亲手将信的原件递交到当地法院,却在1987年被再次驳回,因为法院觉得这是汪康夫的多次纠缠串通才让当年的女同学为此写信作证,所以证据无效。这样的结果也让此案一度陷入僵局。
距离上次上诉一晃又过去了二三十年,
2020年汪康夫拿着女儿为自己收集来的证据再次上诉,却被当地法院以“无法调取当年案卷”为由草草打发
如今的汪康夫几乎陷入绝望,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能看到真相重现。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汪康夫将这句于谦的诗奉为人生座右铭。
在汪康夫看来真相就是真相,永远不会随着扭曲的事实和时间的冲刷而被遗忘,随着热度的发展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法律一定会还给汪康夫一个迟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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