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泽被身后的绵延爱

摘要： 思梦2020年初夏，妻子确诊得了绝症，由此她知道可能要先于我“走”了，于是打那时起，她便开始为我筹划和实施泽被身后的绵延爱。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小时候因为勤快，是父母及邻里们眼里...

思梦

2020年初夏，妻子确诊得了绝症，由此她知道可能要先于我“走”了，于是打那时起，她便开始为我筹划和实施泽被身后的绵延爱。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小时候因为勤快，是父母及邻里们眼里的好孩子。结婚之前还是经常做家务的，只不过那时候生活清贫，家务活也没有如今这般复杂。可是结婚之后，妻子的贤惠和手巧让她情不自禁地接管了几乎全部家务，我的“闲不住”便渐渐转移到读书、写作等自得其乐的事上去了，而长年累月的如此这般，让我对她产生了很强的依赖。在家里，除了擦擦桌子扫扫地之外，其他家务活我基本不做，妻子也不用我，因为除了我工作较忙之外，她总是嫌我笨手笨脚的。可是，自从她得病之后，为了我日后能独立地过好生活，她便开始对我“指手画脚”，教给我，甚至是逼迫我学这学那，尤其是学习做饭和如何使用洗衣机、微波炉、电饭煲、吸尘器等家用电器。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慢慢地学会了很多活计，这为我如今的独立生活打下了些基础。

相对而言，我不否认自己是一个生活的弱者，因为结婚这些年来养成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习惯，成为妻子对她身后之事的最大牵挂。为此，在她辞世前的三年间，为我准备了很多的生活用品，而这些用品绝大多数都是她辞世后，我在整理家务时才知道的。

我们家的床上用品无论是用着的，还是储备的并不少，仅就被褥而言，厚的薄的、长的短的、宽的窄的，以及毛毯、假被、被单、毛巾被等，二三十年间，甚至是在我有生之年都不用再添置。可是，妻子在得病之后，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是为了我的健康长寿打算，竟然又买了新棉花，做了三套新被褥。这些新被褥做好后，被她叠得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大橱里。不仅如此，为了拆洗方便，她还或买或做了多件被套、褥套，以最大可能地让我安度晚年。当我的两个妹妹在帮我整理被褥，看到这些新被褥时，也不由得感慨万千。

结婚这四十多年间，我的穿戴都是由妻子为我打点，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什么场合如何穿戴，都是她提前为我准备好，甚至于每周都要换洗的内衣内裤都是她为我准备。由于我对衣着不太上心，所以很少提出不同意见，久之也就习惯了唯命是从。妻子过世后，我在整理衣物时发现，她竟然为了准备了那么多衣服：运动衣五身，睡衣八身，毛衣十件，长袖衬衣和T恤合计有二十多件、短袖衬衣和各种背心合计有三十多件，春夏秋冬的长裤合计竟有四十条之多，此外还有坎肩、西服、休闲服、羽绒服、翻毛大衣、呢子大衣等。我们家有个“九宫格”衣柜，妻子在衣柜门的内侧贴有一张图示，哪一格的折叠箱里放的什么衣物写得清清楚楚。或春秋T恤，或冬季棉衣，或长短衬衣，或内衣内裤，或手套帽子，或睡衣运动服。妻子“走”后，每每看到这张图示，我便在内心深处充满了对妻子的无限感念。

妻子临“走”之前，安排了三件事，至今说起来仍让我不由得泪流满面。我们家原来有一个大鱼缸，买鱼、喂食、换水等都是妻子的事，我对此很不感冒，自然也就不管不问。妻子临走前，担心我“鼓捣”不了这玩意，便“命令”我把鱼缸送给了朋友。我们家原本还有个木质大浴盆，由于盆沿较高，进出要十分小心才行。妻子担心她“走”我的安全，所以临“走”前特意请朋友来，将浴盆解体后，当做垃圾处理了。我们现在的居室是2015年装修的，由于屋顶高些，因而吊灯的灯罩不太方便擦拭，所以没有清理过上面的尘土。妻子临“走”前，特意请来了她较为熟悉的“家政”，将灯罩擦拭得干干净净。妻子还曾反复嘱咐我，今后绝对不能爬高上梯，需要爬高上梯的活，要么让儿子来干，要么请朋友帮忙，实在不行就花钱请“家政”。

由于我多年不管家务，因而也就不太会购物，更不了解市场行情。虽说时下购物非常方便，但妻子还是为我储备下了很多洗涤用品。肥皂、牙膏、牙刷、擦脸油、润肤露、洗衣液、洗衣粉、消毒液、清洁剂等等，两个卫生间的橱柜里被她塞放得满满当当的。我想，十年八年内，我是用不着买洗涤用品的，至于毛巾、浴巾等，估计我这辈子也用不着再买了。

说起妻子，我最内疚的是让她对我牵挂不已的担忧，最感念的是她对我泽被身后的绵延爱。“西风吹面立苍茫，欲寄此情无雁去”；“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亲爱的妻子，感念你，我想你。值此清明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深切表达我对妻子的无比怀念之情。（作者/杨曙明）